我在等小提琴的E弦繃斷,琴音咬嚙手指,然後靜默來/在等建築勝利的城 * * * 沉浮簡媜散文「四月裂帛─寫給幻滅」兩日,梭行四段情事數回,猶解不盡字裡行間紅男綠女的百千形色和姿態。怎知你的信裡,又另寫了一段顏色消沉的怨女風景。 婚姻固有雄壯大義,但我信以深沉的悲觀,一紙牽絆、一枚約束,一繩縹緲的紅線(?),焉能見證男女愛情華居的永在?焉能肯定彼此神魂自此關連無分?焉能平息動物原始本能的情濤翻湧或是人事聚散的自然原則? 不──婚姻只是情愛之海的一葉方舟。(我寧效庸俗匠人只問價值) 我將煙灰彈入你的鞋裡,問:「欸,說說看,嫁給你有什麼好處?」 你提鞋,將灰燼敲出,說:「一日三頓飯,兩件花衣裳,一把零用錢。」 我又把煙灰彈進去:「廢話,誰希罕這些?」 (抄自「四月裂帛」的第三段情事) 莫說強濤打舟、狂風曳帆、厲雷駭人,縱使船外海不揚波,一切靜寧,船上客旅自亂陣腳,或動干戈,或生齟齬,或結嫌怨,終致舟楫顛覆,玉石俱滅,也是大有可能的。反之,舟上人心若能磐石堅定,相守互持,齊一共濟,則風雨瀟瀟又能拿他如何? 情貞緣於有情人愛志相同─這許真是「百年修得共枕眠」的緣份─其實無涉婚姻典章、道義風俗。試聞古今中外最可泣的情歌,何不傳誦如此?眼前道路盡絕了,能有愛為刃,能有情為鐮,雙雙愛侶便能白手開闢蹊徑,闖他個廝守終至天長地久的名堂來。只是,這路太險,這代價過高,多少以多情種子自詡的男男女女,能夠意志決定,神色從容的犯難一回?所以,我想這世上真愛稀奇,一般能夠白頭到老的夫婦,願意執手扶持的因由,還是恩重於愛、義重於情吧。正是抱持重恩重義,才能不離不棄…… * * * 攬鏡映照,幾個月以來動作如常,鏡子裡的那個人,容貌無改,眼神卻讓我感覺憂心。 真要用言語形容的話,那雙眼睛裡現在就像養了兩隻半死不活的黑金魚一樣,游動的姿態成日懶懶奄奄的,沒甚麼生息。一日裡,牠們多半傾晃著身子,在無意義的影像河裡漫游,然後等著仰食營養貧乏的文字飼料;只有偶爾,牠們會因為幾句撩人的唱詞和出色的戲子身姿的輝映而顯得「鱗」光閃閃、神采奕奕,但那些亮眼的時間我看永遠不比夕陽來得長久。 怎麼會病成這樣呢?我為它們找尋答案。 經過這幾些日子的明察暗訪,我找到了原因──餵養牠們的人早早就全身薰染了失敗的氣味,因此經過她手接觸的魚飼料─有時她會豪爽拋撒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