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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

這是兩個多月前,一個低潮的日子的小日記。 今天早上,我請了兩小時的事假,「任性」的做了工作的逃兵。 坐上與學校反方向的公車,我決定到行天宮,尋求宗教的心靈支持。 松江路和民權東路路口地下道附近,你知,最常見的就是老嫗手提拜神用品到處兜售的景象了。每天對著那些來往純粹過馬路的行人喲喝,得到的卻是一鼻子灰,或許已經成為她們討生活的常態了吧。而我今天帶目的而來,毫不猶豫就掏腰包買東西的行徑,肯定是老婦們最樂見的狀況了。只是我當然不可能關照到每一個人─這就是現實─我甫買下東西,立即聽見另外一婦對我剛才的賣主,語帶羨慕的說:「你真夠幸運!」 進入廟裡,拜拜行禮如儀,我很熟悉。只是以往入廟為了祈求他人健康福氣居多,今日前來是為自己,所以我到底要向神明求些什麼,就連自己也不太清楚,我甚至無法把我的煩苦化成明確的問題,求取籤文。是以,拜完恩祖公的當下,我的心神,和初來的時候─這短短的五分鐘之內─並沒有太多的變化。(速食式拜拜,神明也不會認為我有誠意吧!) 再者,以往到行天宮拜拜,我總要讓阿嬤們收個驚,才算完成拜拜程序。但早上居然沒有這樣貼心的安排,我的失望自是可想而知。由於不想早些回校,短時間內又去不了其他地方,最後,我就索性和其他阿嬤級的香客一樣,坐在廟廊,呆看其他香客虔誠祝禱的樣子。 呆坐了半小時,我完全放空,是連情感都一併捨去的那種放空,眼前所見的,不管是佝僂的老人家、青春自信的妙齡女郎,或是露著好奇新鮮眼神的日本遊客,全然成了一張張平板的人間風景。於是我的心慢慢覺得平靜了。原來人在六神無主時,總是需要精神更崇高的支拄,是可以理解的......

燃燒的靈魂--梵谷

   【1】這次展覽95幅畫作,是以素描畫為主,後期他在亞爾居住時所畫的鮮豔油畫較少,且最為人所知的「夜晚露天咖啡座」、「向日葵」、「羅納河上的星夜」、「有烏鴉的麥田」等並不在展品之列。但這些畫作已足將梵谷這生強烈鮮明的性格特質展露無遺,因此史博館將此展名稱訂為「梵谷─燃燒的靈魂」,我覺得相當貼切。 梵谷生於三月底,兼有雙魚座害怕寂寞的內在靈魂和牡羊座強烈自尊不容冒犯的外顯個性。擁有這樣衝突的矛盾特性,或許就是催發他執著繪畫終至近乎強迫症地步的原動力(兩千多張很多耶)。從他早期素描畫作之中,你首先會產生這樣一個想法:為什麼他總是喜歡畫人物,而且反覆的畫同一種人物?然後,你會很膚淺的覺得非學院派出身的他,所畫的人物比例奇怪、風景建築畫透視概念不足,他的素描成就實在比不上其他知名畫家;接下來,你會從他畫中透露出的灰暗色彩感受到一種被扼頸窒息般的痛苦,眼光卻又忍不住受其吸引…… 梵谷的莫名執著人物,其實可以說是內心極力渴求感受他人溫度、需索他人回應的情感投射,因為現實世界的他,在人際互動和感情上連連受挫,他一方面想要拉攏夥伴(注意,不是融入夥伴),但一方面他的驕傲卻又不容許他為夥伴而改變,所以整體而言,他的周邊除了最親密的弟弟西奧以外,沒多少人願意為他多掏心肺。他和高更的友誼,正也是充斥著矛盾。因為可交心的朋友很少,所以會對好友格外在乎,會和好友衝突更多。之前新聞報導,德國藝術家「揭露」梵谷割耳之謎,說是高更誤傷好友,梵谷為了保護朋友,才散布自傷訊息所致,老實說我覺得這個說法─如果證據是真─站在我前面所述的立場上,確實是可以成立的。 Painting is a faith, and it imposes the duty to disregard public opinion.      ~Van Gogh 【2】梵谷透過畫筆看人,看自己。 所以看畫的人,可以看到他對赤貧人家展現的真正關懷,可以看到他對繪畫的狂熱和精進,更可以看見他對自己永不停止的追尋。(不知有哪個畫家像他畫了那麼多張自畫像) 遭受阿姆斯特丹神學院拒於門外的梵谷,最終不能成為文生牧師家族的一員,但他秉著對神的忠誠,以聖經為依歸,不曾放棄要向赤貧階層傳道的堅持。所以,他拋開常規,親自進入礦井,放下身段,用身體去感受礦工掙取生活的痛苦,並且改住簡陋的棚屋,藉以換取礦工們的信任,就只是為了向這些可憐人傳布

舊信/寫給一個朋友

這橫亙在我額頭位置內的強烈痛楚,就與我不得不面對的自我殘缺一樣具象立體,甚至我幻想著:自己只要手持木釘和鐵鎚,沿著這道痛處劈裂開來,那些堆棧層疊看似無章卻是珍貴豐富的意緒,不用任何語言,自可坦然的嶄露在你眼前。 痛楚壓抑是成就許多事物的必要條件。從以前我就這麼認為。 國中時,我畫過一幅三色畫(原子筆畫),那是我這前半生最為表現自己黑暗心境的作品。淋漓流淌的鮮血、佯似狂笑的骷髏、徐志摩《毒藥》文字的摘錄、欲啟還閉的窗戶、扭曲交纏的線條,錯置出一個十四歲少女無笑顛狂的心事書篇。 當時,我並沒有打算刻意將感受訴諸畫筆,因為在那孤獨挹絕的苦悶日子裡,除了我唯一可以信賴的日記以外,我根本無意與人─包括父母─分享自己。 手指不自覺的動起來了吧,不,也許不是這樣,我孤傲的意識像王一樣的主宰了我的行動,它指使了這張圖畫黑暗的形成,其目的為了向周邊鄙陋凡俗的同學和家人宣告,我與你們不一樣。 但,這些年來,隨著年齡的增長、視野的開闊(不合群意謂德孤,這樣教師何以教人)和現實的考量,我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自信可以成為睥睨一切、獨唱高調的黑貓,因此我選擇扮演了一隻搖尾擺首、討人喜歡的家犬,模仿人類所有可愛巴結的姿態。萬不得已,除非在面對別人惡意侵犯我的領域的時候,我才偶爾狺狺叫吠,表情有所凶惡。 這樣的假裝讓我安心。唯有偶爾夜深人靜,我才會強迫自己思考自己為什麼害怕疏離卻又恐懼親近的原因,根本在於小時候我對痛苦感受敏銳,我不想再獨自承受。 只是在我放棄自我的同時,我也明白我捐棄了我的智慧。─我的智慧只能浴火而生。 現在,我反而無法用文字或圖畫表露自己的情感了。與其說是上天放棄了我─我曾經堅信孟子所言─不如說是我自己選擇了背棄了上天對我的賞識。 至今,我是平凡魯鈍的人,像我以前曾鄙視過的只重實質,只會滿嘴教條,只想如何說服、改造別人的人那樣,我甚至比連小王子主角看到的大人還卑鄙。 為什麼願意將這些醜陋的痂斑掀露給你看,也許這是我的心機喔,因為我說不定想的是,你究竟還是我朋友圈的外圍,只要你敢看,我就繼續接納你為內圈的朋友;不然,我說不定想的是,我覺得你可以理解長期以來困擾我的痛苦的人,我現在正在向你求援......